小时侯,我有一个梦想:用自己的双脚走遍中学课本上出现过的地方:去长江边看折戟沉沙,去内蒙古草原纵马奔驰,去新疆领略大漠孤烟直的意境……一直以来,我都为这个梦想储存力量,直到1999年开始了我的测量之旅,突然发觉梦想是如此的近。
人说测量是辛苦的,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,华灯初上时还得整理自己当天的数据。一天在忙碌中度过,却也充实。从测量的辅助工开始,立杆、立尺、涂点、填表,到2001年第一幅图的测制完成,我完成了对测量认知的过渡,开始真正进入测绘的殿堂。
记得7年前的攀枝花,我们测量一片待开发的土地,典型的攀西峡谷地形,山高林密,沟壑纵横,住户稀少。天色渐晚,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住户,可门一打开我们就傻眼了,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口黑漆发亮的棺木,显然是主人家备用的,土葬是当地传统的习俗,我们没有选择,只得住下。
还有一次在四川安岳,也是测量山区,同样是住宿困难,虽然房屋漏雨早已习惯,但这里还有一个特别之处:老鼠多。一到深夜,就可以听见老鼠在宽敞的房梁上上窜下跳,“吱吱”地叫个不停,要是哪只老鼠没抓牢掉下来,被褥上就多了一团鼠毛,我们只有学一声猫叫,获得暂时的安静。测绘伙伴们感叹:懂一门“外语”是多么重要!
虽然比起其他工作测绘更为艰苦,但测绘青春的回忆却有更多滋味,比如在西藏,就有我青春中许多抹不去的记忆:第一次在海拔5000米的高地生着了火,第一次在边境线的营房里和子弟兵共进晚餐,第一次和豪情的藏民吹了12瓶啤酒,第一次把藏羚羊和野狼拍入镜头,遇到过背着高压锅的骑行者,以及以行万里路为目标的香港老人家……好多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。
还记得一次走国道219线,我们边工作边往前推进,到了晚上,国道两旁已经落满了雪花,这里弯多路险,大雪封山时少有车辆,很多生命就在这里逝去。到达目的地后,我们发现方圆两三百公里只有一家饭店——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棚,左边一个炉,右边一张桌,对门一张大板床,旁边放着一台上世纪90年代的电视,外面呼呼的刮着风,呆在屋里可以感觉到四个房角在动。突然想起了那句:那一夜,我听了一宿的梵唱,不为参悟,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。对我们来说,那一日,我们也不为参悟,只为这是地理国情普查所需。关于阿里,关于藏区,有很多故事,我们在西藏的足迹沾染了多少回忆。也许若干年后,我可以牵着孙子的手,讲爷爷那过去的故事。
在我的家里,有一张一平见方的牛皮纸,上面画满了我测绘去过的地方。从东海之滨到西南边陲,沿着祖国的东西连线向两边扩散,如今15年过去了,纸上标注的国之大地山川越来越密,不光是在纸上,在我的心里都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祖国的华美。
人的生命短暂,且行且珍惜,别让青春蹉跎,别让梦想遥远。我要感谢测量,让我的青春梦想与现实没有了距离。